起名字真麻烦

一个文笔渣的all洋cp写手

凋零(下)

薛洋昏昏沉沉地醒来,眼前模糊,晓星尘一脸关切问他如何。他声音沙哑,用力半天竟吐不出一个字来。宋岚将他揽在怀里,一点一点喂他些水,又被薛洋吐了出来,难受地趴在宋岚怀里喘着粗气。“星尘!”宋岚惊呼,“阿洋这是怎么了!”薛洋因着刚刚呕吐,脸上涨了点儿血色,眼角含泪地看向晓星尘,似是终于有了些力气,小小声地说,“星尘,你来。”晓星尘见他手小幅度动了一下,赶忙过去将冰冷纤瘦的苍白的手握住。薛洋的手这样冰凉,他心里知道这是因为什么。“阿洋,有什么话都说与我和子琛,我们都给你办到!”晓星尘将薛洋的手凑在嘴边哈气又搓搓,似乎这样就能让那人暖过来。

  “我想摸摸你的脸。”

  晓星尘将薛洋的手放到脸上,那只手又细又软,还很无力,在他脸上轻抚,薛洋一脸愧意地说,“我知道你和子琛喜欢外面自由的广阔天地,我已经交付苏公公,我走之后,让阿瑶将你们放出宫去。我……我也很想要一片自由,只是为了阿瑶,我自愿被关在这一隅之地……若有来生,再不能为情字所困……你为了照顾我,想来这许多时候你和子琛都没有好好吃顿饭,你看看你们两个,都瘦了……”喘了几口气又说,“我知道你和子琛对我的心意……真的抱歉,我无以为报……这辈子到这儿,我也只能有一个阿瑶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宋岚红了眼眶,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,可泪水还是滑落,滴进薛洋的发中。“阿洋。”他将人抱得更紧。“若是我俩真的只是为了得到什么才爱你,那便不叫做爱了。”

  

  薛洋轻笑出声,“我死后的骨灰不想留在这宫中,你们把我带走吧,见到哪里风景秀丽,民风淳朴,就把骨灰洒在哪处。也让我重新回温这天地之辽阔,守一方之安愉。”

  

  

  

  金光瑶支颐浅睡,梦里薛洋躺在一叶小船上,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,翘着腿看夜空。他看起来很悠哉,还哼着小曲。听到金光瑶来了,他眼睛依然看着星星。“阿瑶。”他蓦地开口。“等到一切事情终了,你要陪我去看这大好河山。”金光瑶将他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,笑着应了。“算了。”薛洋像只小狗一样在金光瑶怀里滚了滚,“事成之后,你可是要当皇上的,那个时候你也出不来看不了,要不……要不你守着这天下,我自己出来玩儿。”

  

  金光瑶嘴角的笑容一僵,“也可。”薛洋闭着眼睛,在他僵硬的嘴角上烙下一吻。“骗你的。我怎可留你一人在这深宫中。没有你在,哪里都不是自由之地。”

  

  

  梦境画面一转,他来到薛洋寝宫门口,推开门,是生病后的薛洋。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孩儿此时眉宇间总有一股哀愁不散,身形也消瘦许多。他想起薛洋曾经最爱穿一身黑衣,现在倒是总穿白衣,站在雪里,好似要和雪一同融化了。“阿洋,着这一身,不甚吉利……”“金光瑶……”薛洋先开口,声音轻的风一吹就散。“何时……你开始不喜我的穿着。”

  

  “怕是对我,你也只剩利用后的愧疚,再无爱意了。”

  

  不是这样的。

  

  “不是这样的!”金光瑶惊醒,苏涉听到动静,赶紧进来。“皇上,可是……可是有什么事情?”“无事。阿洋如何?”

  

  苏涉闻言赶紧跪下,声音惶恐,“昨夜许是着了风寒,薛公子今早发烧了,竟无论如何退不下这个烧。晓御医说,说薛公子那次挡剑伤了根本,身体是好不了了,若是这个烧下不去,怕是……怕是就要这么去了……”

  

  不等他说完,金光瑶就往外走,急匆匆的,等苏涉追出门,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。

  

  

  “子琛,星尘,我当日同你们说要好好照顾阿洋,怎么人照顾成这个样子!”

  

  “金光瑶,你别太过分!阿洋自从受伤以来,你又见他几回?!他的伤是为你而伤,本应照顾他应是你亲力亲为,现在好了,不愿见他,自己当作甩手掌柜!你的心里,怕是只有愧疚,没有爱了!既是如此,我与子琛便将他带出宫去,也不用你费心,也用不着占你地方!”

  

  “晓星尘你!”

  

  

  薛洋昏沉地睁开眼,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回昏睡过去。被外面的打斗和劝架声吵醒,他也不打算继续睡了。身上还是没劲,他拿掉敷在额头上的冰凉的湿巾,一点点扶着墙壁往外挪。薛洋知道自己已经没几日可活,他曾经觉得自己的死亡怎么着也得是在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,含着饴糖,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等待死亡。可谁知造化弄人,那片心里的地方再没找到过,自己被关在这一隅,甚至连骑马的感觉都忘了。他孱弱地靠在门框上,把刚刚顺手从小几上拿的饴糖塞进嘴里,冷眼看着地上扭打在一处的晓星尘和金光瑶,宋岚这架劝的很惨,被无意中伤,脸上也挂了彩。金光瑶占了上风,但也没得到什么好处。他肿着眼眶嘴角挂血,一拳一拳砸在晓星尘脸上,晓星尘也出了很多血,哪怕是眼尾被捶裂也不甘示弱地还手。“晓星尘!”金光瑶揪着他的领子怒吼,“要不是阿洋需要你照顾,我现在就让人杀了你!”

  

  “够了没有。”薛洋说。但是声音太小,竟没人听得到。薛洋只觉得有些眩晕,他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力大声道,“够了没有!”三人这才停下来。

  

  “阿……阿洋!”金光瑶扔下被打的惨不忍睹的晓星尘,爬起来就往薛洋扑去,“不是发烧了?怎地站起来了?快去躺着!”

  

  “够了!”薛洋甩开他的手,若不是宋岚扶住他,这巨大的惯性怕是要摔。“你打我医师,算怎么回事?许久不来,一来便是打打杀杀,当我这里算什么?”

  

  见薛洋如此护着晓星尘,金光瑶也怒了,“阿洋!你为何护着他!难道……难道你因为怪我移情别恋了?”薛洋气不打一处来,刚要分辩,一张口“哇”地吐出一口浓血,失去知觉地倒在宋岚怀里。

  

  “阿洋!”三人惊慌失色,宋岚连忙抱起薛洋回屋,将他放在床上,又赶忙出来扶晓星尘进屋。“金光瑶!”宋岚头也不回,“若是你一来便要气阿洋或者和他表示他不如奏折重要,那这里也不欢迎你了。”金光瑶刚要上前进屋,就被关在房外。

  

  晓星尘把脉扎针,无论如何薛洋都没有一点反应。宋岚着急,起身就要和金光瑶闹出宫寻医,被晓星尘拦下。“阿洋……回天乏术,若是我都救不了,那天下医师便都无半点儿办法了。”

  

  

  

  金光瑶回宫,瘫坐在地上。薛洋身体状况一看就是不行了。他从没想过,这偌大皇宫竟将爱人消磨到如此地步。烛台上的火光摇曳不定,一只飞蛾扑火,“嘶拉”一声化为灰烬,像是从不曾来过。“苏涉!苏涉!”他踉跄起身,抓住苏涉的手臂,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。“你快,你快去让人寻天下最好的医师!我还没有娶他,还没有带他去找寻到他心中的那一方天地,他不能死!苏涉,你快去!”苏涉刚要说什么,被金光瑶一句“快去!”打断,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,想来是薛洋要不行了,转身就往外奔去。

  

  

  

  又过了一日,雪还在断断续续的下。晓星尘和宋岚在药房熬药,嬷嬷和宫女匆匆跑来,宋岚拦住嬷嬷,问是发生了什么,嬷嬷叫到,“薛公子不见了!”闻言两人赶忙往薛洋处跑。

  

  

  

  薛洋穿着自己曾经最爱的黑色衣衫,延着屋后找到一片好似不该出现在皇宫内院的空旷雪地。这里的雪还新的一样,一看就知道从来无人来过。他觉得很开心,一头倒进雪地里翻滚,又捏了好几个小小的雪人。雪冰的很,将他的双手冻红了,可他感觉不到什么似的,执拗地给一个雪人用雪下的小石子做眼睛,鼻子,嘴。他温柔的把雪人放下,耳边似是听到晓星尘和宋岚呼唤他的声音。他感到自己身上有着源源不断的活力,像是回到几年前刚刚认识金光瑶的日子,那时他天天上窜下跳,逮鸡逗狗,没想过日后竟成衰败之躯,竟是动则呕血,晕厥,吃药。“若是被魏婴前辈知晓我被情字消磨成这样,他怕是要说我没出息了。”

  

  晓星尘和宋岚来到屋后,看到蹲在雪里认真捏雪人的薛洋,宋岚欢喜,刚要上前抱住病愈的人,被晓星尘拉住。他看进晓星尘的眼睛,满是绝望。“阿洋……怕是回光返照了。”宋岚腿一软,从未觉得心里这么痛过。他上阵杀敌无数,第一次因为生死之事如此害怕。“陪他好好玩儿,这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事情了。”晓星尘的声音比雪还冷,刀一样刺进宋岚的心。

  

  两人调整好情绪,晓星尘先挤出大大的笑来。“阿洋。”他快步上前抱住薛洋,“在捏雪人?要不,我们把子琛堆成雪人吧。”宋岚刚想拒绝,就被蹦蹦跳跳的薛洋按着肩坐在地上。薛洋嬉笑着捧起一把雪,和晓星尘一起往宋岚身上堆。

  

  

  三个人玩儿累了,薛洋倒在雪里,晓星尘和宋岚一左一右躺在他身边抱着他。薛洋像是没玩儿尽兴一般,语气里是许久未见的欢脱,“许久没这样玩儿过了,有些累,我们歇一歇回屋取取暖吧!”宋岚起身将他抱起大步朝屋内走去,晓星尘紧随其后,薛洋窝在他怀里刚要挣扎,宋岚感觉到他的动静,轻声安慰,“别闹,你先回去睡一觉,星尘给你熬了麦芽糖,醒来吃。”薛洋这才乖乖被抱回床上,打个哈欠说自己也好困,又嘱咐晓星尘,“星尘,多拿两根木棍来,麦芽糖搅着拉丝吃才最好吃!”晓星尘应下。

  

  

  

  麦芽糖熬好了,晓星尘和宋岚端来,床上的薛洋嘴角含笑,缩成一团,睡的很甜。“阿洋。起来吃糖了。”

  

  

  没有动静。

  

  

  “阿洋?”

  

  

 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。

  

  

  糖碗砸在地上,晓星尘僵住。那么大的声音,薛洋依然闭着漂亮的眼睛,没有动静。没有意料中的那人悠悠转醒,心疼撒了一地的麦芽糖,嘟嘴闹着要晓星尘重做一碗。

  

  什么都没有。

  

  宋岚轻轻推着薛洋,声音颤抖,又像是怕吵醒薛洋,又想将人唤醒。“阿洋,糖熬好了,快吃吧?可甜了。”

  

  “阿洋,别吓我。”

  

  手臂垂下,触手一片冰凉。薛洋依旧一副安睡模样,再也没有转醒。

  

  

  金光瑶赶来,身后拉着一个气喘吁吁还不得不紧紧跑来的医师,他似是遇到天大的喜事一般,先进屋来的便是高扬的尾音。“阿洋!让这位医师好好帮你看看!事情要完结了,等你病好,我们就去找那一方你心里的天地!”

  

  一开门,一片死寂。

  

  洒在地上的麦芽糖,僵直地站着的晓星尘,床前跪着的宋岚,和……那个安睡的,垂下手臂的,身上没有一丝起伏的……薛洋。

  

  “阿洋?”金光瑶开口,声音划破寂静。金光瑶恍惚地走到薛洋床边,伸手拉住他垂下的手,跪下来亲吻他的冰凉的手指,一寸一寸,温柔缱绻。“阿洋?”声音低沉。“你不要吓我,我求求你,你不要吓我。”

  

  

  “他还能怎么吓你呢?”金光瑶回头,晓星尘蓦地开嗓,语气悲凉,眼里没有半点儿波澜。像是一同和薛洋去了一般。“自他生病,你便没来看他几次。他以为你对他是利用,心生悲怆。又觉得对你一腔爱意,哪怕你不爱他,他还是要爱你,所以甘愿留在这宫中陪你。”

  

  “金光瑶,你怎么能这样对不起他!”

  

  “啊——”金光瑶哀嚎,他狼狈地爬上床将薛洋抱在怀里,紧紧抱着他,紧紧的,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一般,他痛苦,面容扭曲,好像疯魔了一般。他抱着薛洋,呼唤他,努力搓着薛洋的身体,似乎这样就能让人暖一点,直到宋岚忍无可忍给他一拳,他才如梦初醒。

  

  “你便是他死也不能让他安生么!金光瑶,你好狠的心!”

  

  

  金光瑶似是没有听到他说话,轻轻抚摸怀中人的脸,像是薛洋还活着,他有一肚子话要说给怀里的情人听。

  

  “江山未稳,自那日你帮我挡剑开始,我就决定,我要屠尽金光善的余孽,稳住你最爱的天下,然后传位给阿凌,我带你走,我们去游山玩水,我带你吃遍天下最美味的糖。”

  

  “我没有不爱你,没有利用你。我错了,我应该多多陪你,不该让你误会我,你睁开眼看看我,阿洋,你睁开眼看看我。你不愿意吃药我们就不吃,你不愿意做什么我们就不做,哪怕让另一个人坐拥这江山又何妨,我带你走,我带你走,阿洋,你看看我,我是阿瑶。我爱你,我真的爱你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
  

  晓星尘将薛洋曾经写的信拿来,扔在金光瑶面前,他不愿意多看金光瑶一眼。“阿洋平生最爱吃甜,是你让他吃了这诸多苦。”

  

  金光瑶打开信,字体歪扭,是薛洋的字迹无疑。写道,“我知你当我是拖累,阿瑶,你别怪我,我很快就死了。只是求你,我死之后将星尘和子琛放出宫去,带着我的骨灰一起。和你互相表明心意之后,我就甘愿做个困兽,栓在你身边,拴在这牢笼中,我无悔。但是,我想死后,终是不能陪你,便让我出去看看吧。”

  

  无论金光瑶看了信之后如何哭喊,如何解释,薛洋终是再没有醒来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雪化了,晓星尘和宋岚怀揣一盅骨灰辞别。金光瑶并未同他们告别,只是坐在书桌前,一张一张一遍一遍在纸上勾勒薛洋的样子。龙椅上的那个人变成了金凌,他再没有往日那边忙碌,便开始描绘薛洋,似是画的好了,画中人就能重新站在他面前。“阿洋……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老翁推门扫雪,门前是一个落下来的天灯。灯芯已经灭了,但是灯罩还保持完整。他捡起来看看上面的字,歪扭七八,却依稀能够辨别写的什么。他照着读了出来。

  

  

  “若有来生,只愿化作一颗星星看着这万家灯火,再不愿来这人世一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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